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鑼鼓鎖啦，吹吹打打，一頂花轎停在長河邊。
前兩天下了暴雨，泥沙翻出，現如今河水渾濁發黃。
祭祀由巫師主持，他臉上畫著象征天神的彩色圖案，吟唱古老的歌謠，通過歌謠和天神溝通，並頗有節奏地敲著薩滿鼓。
隨著鼓點加快，水流湍急，河中間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。
儀式完畢，他攜眾人跪拜，張開雙臂吟誦：“偉大的河神啊，您虔誠的信徒將為您獻上珍貴純潔的少女，她會替我們侍奉與您左右，我們將永遠臣服在您的腳下，請您平息洶湧的河怪，讓它永遠都無法傷害我們的家園……”
像往常一樣說完禱詞後，巫師神色一肅，抬手喊道：“把她扔下去！”
幾個臉上同樣畫了彩繪的大漢起身，把新娘放到竹製的轎子上。
麻繩把新娘手腳全都捆住，以確保她掉進河裡無法掙紮遊泳逃走。
眾人神色冷漠，對這一幕見怪不怪。
隻是……
河邊風大，蓋頭飄飄忽忽，新孃的容貌若隱若現，眾人瞥見側顏，愣住了。
“她不是陸小姐！”
“陸老頭居然敢耍我們！”
“管她是誰，河神已經在等了，誤了吉時你我可擔待不起，你們幾個動作快點！”
巫師臉色很難看，指揮著那幾個大漢，人群紛紛讓開一條大道，然而那幾個大漢動作越發遲緩，抬著轎子額頭都滲出了汗。
巫師大怒：“事情緊急，你們還敢偷懶？”
“冤、冤枉啊大人！”男人苦著臉，“不知道這轎子怎麼突然變重了！”
“是啊，我感覺自己好像背了有一塊巨石那麼重！”
他們腿肚子打顫，實在受不了，猛地放下轎子，眾人嘩然。
冇想到他們抬轎的那隻肩膀竟然被壓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！
哧——
麻繩斷開，嫁衣滑落，與紅色對比強烈的是玄色衣衫。
巫師大驚：“你究竟是誰！”
“嘩啦”，河裡翻起浪花，大浪拍打岸邊，河堤邊的土地搖搖欲墜。
“不好了！河神發怒了！”
“是她惹怒了河神！”
“我倒要看看的個什麼東西。”楚陵遊眯起眼，手腕翻轉打出一遝符籙，長劍出鞘，起身一躍，腳踩幾個大漢肩膀，借力持劍朝那河中一斬，轟！
河麵炸開，泥沙四濺，水流翻湧，風雲變色。
眾人臉白如紙，跪著叩首唸唸有詞。
“還請河神寬恕……”
“不關我們的事，是這個女人攪亂我們的祭祀，請河神明鑒啊！”
河中漩渦越來越大，一條灰色的龍在漩渦中盤旋。
“楚家人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，緣何擾吾清修？”
他的聲音來自遠古一般低沉，卻滿是憤怒。
楚陵遊嗤笑：“你食人修煉，業障纏身，莫侮辱了清修二字。”
她掃了一眼龍角，很輕易地辨彆出是修煉五百年的蛟龍。
灰蛟振振有詞：“吾保一方風平浪靜，是吾功績，他們自願獻吾女子，與吾有何關係？”
“自願？真是笑話。你可曾問過她們的意願？”
楚陵遊不再多言，咬破劍指，將血劃過劍身，漆黑的長劍裹著一層紅光，灰蛟自然不會站在原地任人打，潛入水中快速遊走，楚陵遊縱身一躍，堪堪抓住它的龍尾。
鏘！長劍和鱗片相撞發出震耳的嗡鳴，灰蛟一個甩尾，卻甩脫不掉，反而讓楚陵遊趁機跳到了背上。
被劍抵住逆鱗，灰蛟低吼：“你瘋了！我可是神仙！”
“神又如何？殺人償命，亙古不變。”
楚陵遊揚起一把符籙，鎖住蛟龍經脈，擒住它的脖子按在地麵，毫不猶豫用長劍刺破逆鱗，把蛟龍死死釘住。
灰蛟奄奄一息，隻剩一口氣，雙眼死死盯著這個取他性命的女人，充滿了怨恨。
他掙紮著，用龍爪掏出內丹，散掉全部修為，朝楚陵遊一字一句道：
“吾以神魂為祭，詛咒汝將就此陷入沉睡，第一縷陽光照在身上的那一刻，便會神魂俱滅，永世不得超生！”
內丹開始轉動，速度越來越快，陡然膨脹，一股黑色氣體爆開，破開楚陵遊的防禦將她裹脅。
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，楚陵遊扔出一塊玉牌，眼前徹底陷入了黑暗。
玉牌在空中幻出一道大門，把楚陵遊收入門內，又啪的一下關閉，玉牌也隨之消失。
不多時，楚陵遊就被來自各方的人包圍。
“喲，被下了這麼嚴重的詛咒，看樣子活不過明天啦。”
“進了萬界門，想活命還不容易。”
“說得輕巧，看見冇，她光是打開萬界門就已經欠了好幾千銀幣，更彆說解除詛咒需要的钜額費用，誰會當冤大頭救她。”
“讓讓，讓讓，麻煩你們讓一下。”
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蹬蹬蹬擠進人群，拿了個黑鬥篷把楚陵遊蓋住，然後吭哧吭哧把人拖走。
把人帶回家後，又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萬物樓，踮起腳尖把錢袋放到交易台。
“您好，我要一副最好的棺材！”
……
楚陵遊是被一個女童的哭嚎聲吵醒的。
“嗚嗚嗚嗚大人，求您再寬限幾天吧！我一定會儘快把這個月的利息還上！”
“昨天推今天，今天推明天，你自己說說，我都通融你多久了？馬上月末了，按照規定，無法按期還款的，我們要收走棺材進行拍賣！”
“大人，是真的冇有辦法啊，現在生意不景氣，做出來的香冇人買，求求您了再通融一段時間吧，我一定會想法子做出更好的香……”
“不可能！小花妖，我勸你趕緊改行，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燒傳統香，快點讓開，彆怪我們對你不客氣！”
來收賬的人嗓門粗大，吼得楚陵遊腦仁疼，她揉了揉耳朵，睜開眼，入目是一片黑暗。
探出手，指尖很快碰到阻礙，她眨眨眼，取出一張了靈符，上麵有靈動的藍光流轉，勉強能看清眼前的景象。
空間不大，四四方方，一點都不透光，但…有空氣流通，並不悶。
她屈起食指在左側敲了敲，是木頭的悶響，又在頭頂按了按，是軟綿綿的，觸感和身下躺著的一樣。
楚陵遊收起靈符，如果冇有猜錯的話。
自己現在應該、可能、大概……
是躺在棺材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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